三周年纪念日当晚，女友陈颖为了学习搭子萧然一句胃疼，

将我扔在了精心准备的求婚现场。

她谎称封闭式学习，又被我撞破在萧然的陪同下打胎，

我捏紧手里的胃癌诊断书，决定放手成全她。

她却又后悔，满世界寻我求复合，

甚至守着我的衣冠冢日日以泪洗面。

而我，早已开始了新的生活。

一

主菜上齐，我紧张地拽了拽略显局促的西装，这套西装是一百天纪念日时，女友陈颖送我的礼物。

都说幸福会使男人发福，三年，这西装确实有点紧绷。

为了这顿三周年纪念日的晚餐，提前两个月预订餐厅，来回奔走数十次才敲定今晚的所有惊喜。

然而，陈颖并没有注意到我穿的什么衣服，只是专注着她的手机。

“宋杰你往后点，都拍到你了！”她呵斥的声音有点大，角落里刚要往外推蛋糕的工作人员迟疑了一下。

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她的朋友圈从分享我们恋爱的甜蜜变成了单身上进女青年人设。

大概从她去自习室复习开始？

陈颖性格孤傲，跟同事相处不来，在第N次辞职之后，决心考研。只要她开心，即便她不想工作，我也愿意承担起我们两个人的生活。

她说一个人学习没有动力，在社交软件上找了个学习搭子。刚开始还是发信息互相促进，后来干脆一起去了同一家自习室。

陈颖每天“然然，然然”地称呼对方，我从未怀疑过他的性别，甚至偶尔外卖甜品奶茶还会贴心地点两份。

直到有一天，她的搭子半夜醉酒打来电话，我才知道每天跟她分享日常，跟她以学习的名义腻歪在一起的然然，叫萧然，是个男人！

那一声声“姐姐”听得我情绪再也控制不住，不管不顾地跟她大吵大闹，她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：

“不过是一起学个习，你怎么那么小心眼？”

她的冷漠使我愈加暴躁，我们开始频繁地冷战。

每个出差的夜里，眼前全是臆想中她跟小奶狗在一起的画面。

我要求她不再去自习，甚至情绪失控，将她反锁在家里，

换来的，只有越来越长的冷战。

也许结了婚就好了吧！

她心满意足地将P好的图片发出去，将手机倒扣在桌子上：“你刚才说什么？”

那些深情的铺垫她一句也没听进去，无力感袭来，结婚真的能解决我们感情的所有问题吗？

我捏着戒指盒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，向角落里的工作人员打手势。

“我去趟卫生间。”

陈颖突然起身冲向卫生间，工作人员的脚步再次被打断。

她的手机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。

那只不停叫嚣的手机仿佛一个潘多拉的魔盒，我探过身子，颤抖着手将它翻了过来。

不用尝试解锁，信息就弹在屏幕上

【看起来跟姐姐一样美味，姐姐什么时候也带我去吃？】

【姐姐你还没跟他说分手吗？我会等姐姐的……】

【姐姐，我胃疼……】

砰！手机滑落，

我瘫坐在椅子上，垂下来的手止不住地颤抖，她出轨了？

陈颖慌乱地跑过来，拿起手机看了一眼，她的嘴一张一合地好像对我说了什么，又匆匆离开。

我一句话也听不清，这个世界都变成抽象的影像，离我遥远又不真实。

“先生，蛋糕还推吗？你女朋友怎么走了？”直到工作人员来催促我，我才慌忙四下寻找，窗外陈颖已经打车离开。

我绝望地蹲在地上，脸埋在手心里。

那天，我漫无目的走了四个小时，找不到回家的路。这霓虹和喧嚣仿佛只有我真空了一般，看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真的。

我爱了三年的女人，我即将求婚予她一生一世的女人，背叛了我的感情。

二

天渐渐变亮，手机里跟陈颖的对话框只有红色的感叹号在回应我。

越来越频繁的夜不归宿，永远打不通的电话号码，无缘无故被拉黑的微信，

我难道不知道吗？我早就该知道了！

只是我不肯睁开眼，不肯承认这段感情已经走入绝境。

翻遍了所有抽屉，找出两年前的半盒烟，猛地吸了一口。

浓烈的烟味呛得我弓起身子咳嗽，愈演愈烈，最后竟然合着眼泪，喷出一口血。

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，看着那摊血哭笑不得。

两年前陈颖靠在我怀里哄我戒烟，说以后备孕再戒就晚了，听到她全然是我的未来，我兴奋地赌咒发誓，再抽烟就吐血而亡。

她笑着佯装嗔怪我的娇俏样子仿佛昨天。

也如此浓烈地相爱过，

只是这誓言是她先丢开了手，到头来吐血应誓的却是我？

“戒个烟都戒不掉，还指望有人愿意给你生孩子？没出息！”陈颖疲惫地打开门，一边咒骂我一边胡乱地踢掉鞋子躲进卫生间。

多久了？她多久没有关心过我，多久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温柔善意的话？我到底做错了什么？

她喜欢这个城市，为了留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地方守着她，我妈妈哭了多少次。

还有靠吸食她活着的原生家庭，我为了让她安心考试，拼命工作，支付我们两个人所有开销的同时，还每个月按时给她母亲寄钱。

是我眼巴巴掏出了真心，任她践踏，是我贱，怨不得别人。

我看着地板上殷红的血，愤怒和绝望一瞬间全部涌上来，她从卫生间出来，一阵凛冽的男士香水味飘出来，我如遭雷击。

我鼻炎从不喷香水，以前她为了我，也是不喷的……

萧然那张奶狗般的脸瞬间浮现在脑海里，胃里的翻腾再也抑制不住，我松开手，冲进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。

呛咳之间，又有血喷了出来，素白的马桶，触目惊心的红。

身后陈颖暴跳如雷地咒骂：“宋杰你是不是有病！明天我要出去参加考前集训，这一个月我都不回来了。你今晚睡客厅！你恶心死了！”

集训？一个月？是跟那个小奶狗双宿双飞吧！

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到底算什么？如果不爱了，为什么不干干净净体面分手？

是萧然太穷了给不了她未来吧？恐怕连那个小奶狗都要用我的钱养着吧？

那夜，我趴在沙发上，肺和胃的不适感越来越严重，又开始发烧，梦境和现实交织在一起，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陈颖。

天大亮，陈颖的身影在眼前晃个不停。

“颖儿，给我倒点水，我发烧了……”我挣扎着几次都无法起身，只能伸出手向她的方向祈求。

“废物！”她嫌弃地白了我一眼，拖着行李箱离开了……

三

靠着医院的墙，盯着手里的诊断书久久不能回神。

我是怎么挣扎着拨打的120已经记不清了，醒来已经是满病床的检查单。

胃癌二期？不过是昨晚咳了两口血，不过是工作太忙没有及时吃饭，不过是应酬太多酒喝得多了点，怎么会……

颤抖着手机械地回拨着陈颖的电话号码，恐惧促使我迫切想要见到她，

在这个城市，我只有她，回应我的确是无休止的忙音。

绝望地闭上眼，泪不可遏制地滑落，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我的胳膊。

我们相伴彼此的一千多天，我就知道在我需要她的时候，她一定在！

那双充满温度的手扯走了我手里的诊断书：“咋了嘛！哎哟呦胃癌，造孽呦！你叔就是这个病，年初走了！你女朋友呢？怎么没陪你啊！没事没事，不怕的，走，去阿姨家吃碗馄饨！”

不是我期许的人。

陈颖最爱的那家馄饨店老板娘，

才半年没去，老板竟也去世了。

我跌跌撞撞地逃离了阿姨可怜我的眼神，狼狈地在门诊逃窜，看不清路，找不到出口……

不知道走到了哪里，一抬头，陈颖在对面怔愣地望着我！

那一刻，我甚至听到了上天对我怜悯的声音。

我不管不顾地扑过去，想把她抱紧，我想跟她说，都过去吧！我们结婚吧！

可她身边的男人却先我一步将她挡在了身后。

是萧然！

“你有什么冲我来，跟姐姐没关系，我们没错，不被爱的才有错！”

他说什么？

我茫然地望向陈颖，思绪还停在口袋里的诊断书上，有点缓不过神儿。

女医生推门而出，她翻了个白眼递给萧然一个袋子：“陈颖爱人！药都没拿，回去吃什么？一点不上心，人流后一个月内不能同房，你们小年轻都要克制一点！”一边说一边嫌弃地瞥了我一眼。

人流！

我不可置信地望向垂着头的陈颖，她虚浮地靠在萧然身上，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，咬着唇，猛地抬起头，脸色苍白且狰狞：“我暂时不想生孩子！”

“是不想生孩子，还是不知道孩子爸爸是谁，不敢生？”

陈颖还想解释，萧然却一把将我推开：“是我主动的，你要打就打我，跟姐姐没关系！”

我想都没想一拳接着一拳地砸了下去。

陈颖在身后慌乱地尖叫着，

“陈颖，我们结束了！”

我不敢再回头看她一眼。

靠仅剩的意志支撑着没有喷出上涌的血，我不能倒在这，我不能死，要死也是这对狗男女死！

意志支撑着我冲回了家，关上门的那一刻，胸腔里的血再也克制不住地喷出，视线渐渐不清晰，仿佛有一只手攥紧了我的肺让我无法呼吸。

要死了吗？为什么？

付出真心的人都该死！

手机在响，意识却越来越模糊，我甚至看不清接听键，胡乱地按着。

是要死了吧！我听到我妈妈的声音，声音好远……

“妈，我后悔了，我不应该为了她留在这，妈，我想回家……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