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白月光结婚的第三年，我被查出患癌。

无意间她看到了那份检查报告，挽着竹马出现在我面前。

「叶修实，你足够爱她的话，趁还活着把财产转给她，让我跟她结婚。」

我笑而不语。

直到医院打电话来说报告弄错了。

直到他们终于发现，真正患癌的并不是我。

我拿着财产转让书和离婚协议甩到她面前。

「证明吧，证明你足够爱我。」

1

我站在雪松树下，反复给宋温如拨电话。

都显示忙音。

「走吧哥，就快要到切蛋糕环节了。」

堂弟宋季安把烟掐断，拍了拍我的后背。

我微微叹了口气，跟在他身后。

灯光渐暗，大家一起唱生日歌。

爷爷许愿，吹灭蜡烛，就到了送礼物环节。

「修实啊，怎么没见温如？」

大伯经过时，冷不丁问了一嘴。

那句「她忙」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。

「爷爷，祝您长寿安康，这是我跟温如给您准备的礼物。」

爷爷淡淡点了点头，随后把我叫进了房间。

可能是这场久违的家宴让我觉得精疲力尽。

回家后，我累瘫在玄关处。

解锁了手机，没有任何来电显示和短信。

我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，回想起爷爷说的话。

「小叶啊，这些年委屈你了。」

「如果你想跟小如离婚，我们也能理解的。」

当初跟宋温如结婚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家公司即将面临破产。

刚好那时候我做生意如日中天，入资一间小公司对我来说轻而易举。

可她不想欠我的人情，拒绝了。

我借这个机会跟她求婚，也找到她的家人说情。

最后她同意了，她跟我结婚，或许是因为公司，或许想稳定下来。

但独独不可能是因为喜欢我。

我缓缓闭上眼，心有不甘。

什么时候我跟她的婚姻，变成这样了呢？

叮咚。

接连几条短信映入眼帘。

照片里宋温如喝醉了，满脸通红地窝在他怀里。

「她真正喜欢的人是我，不是你。」

「你能别阻拦我们吗？」

我心头一窒，原来她是去见她喜欢的人啊。

啪嗒。

视线微抬，宋温如开了门，踉踉跄跄跌进我怀里。

「哦？你怎么在这里？」

「过来，陪我喝酒。」

她拉开了一些距离，要去找杯子。

我拉住她，「阿如，清醒点，这是——」

她突然攀上我的脖子，吻了上来。

「你的嘴唇很好亲，香香软软的。」

她在做事后点评。

一时间竟忘记拒绝她，真是被她迷了眼。

「你知道我是谁吗？」

我很气愤，轻轻推开了她。

「我当然知道，你是……陆嘉余。」

果然，她认错了人。

陆嘉余，是她竹马的名字。

她旋转了几圈，靠在沙发上，似乎还在回味刚刚那个吻。

气不打一处来，我钳住她的下巴，强迫她跟我对视。

「你好好看清楚，我到底是谁？」

「就那么想跟我离婚？好跟他在一起？」

她愣住了，看清来人是我后，猛地推开，语气嫌恶。

「别碰我，我讨厌你。」

她讨厌我。

这是我这几年来听到的唯一一句。

她对我的情感表达。

就是讨厌我。

她怎么能，怎么可以，这样说。

「你真的要跟我离婚？」

我不死心又问了一遍。

她甩掉我的手，有些不耐烦，眼神淬了寒冰。

「叶修实，你烦不烦？」

「你到底要我说几遍？」

「我们好聚好散，别让我恶心你。」

2

早在昨天，宋温如拿了份资料进入书房。

「嗯？这是什么？」

我还在处理工作上的事，有些不明就里。

「看看吧，如果没问题就签字。」

她指了指那份资料，没有过多的情绪。

「什么意思？你想跟我离婚？」

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，明明之前还好好的。

她点了点头，表情平静。

「我没要太多，只是拿我应得的部分。」

「为什么？为什么要跟我离婚？」

我突然想起，前不久共友发了条朋友圈，庆祝陆嘉余回国。

呼之欲出的答案，但我还是想听到她亲口否认。

「是因为他回来了？」

我有些慌张，声线也不自觉的发抖。

「也许是吧。」宋温如转过身。

我跌坐在地毯上，一言不发。

临走前，她说:「不急，我给你时间，想清楚就签字吧。」

在遇到宋温如之前，我以为我一辈子也就这样了。

看见她之后，我才明白心动是什么感觉，仿佛我的生活才开始充满色彩。

那天发生的那件事，她撞入了我的视线。

从此，我的视线里就都是她。

可她视线里看的那个人，一直是陆嘉余。

后来机缘巧合之下，我们一起进了同个乐队，担任主唱。

那时候我们经常到处去义演，一来二去，她跟我处成了很好的朋友。

我从不奢望有天能跟她在一起，只要能让我每天看见她就好。

义演路途遥远，我们都会选择一起拼车去。

在车上我们聊了很多，我更加了解她，也知道了她为什么想加入乐队。

「因为陆嘉余说喜欢闪闪发光的人。」

她对陆嘉余的喜欢不加掩饰，甚至可以跟我袒露无余的分享。

从她口中我得知，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。

陆嘉余是暖心的大哥哥，总是维护她。

日久生情，她喜欢上了陆嘉余。

原以为他们上同一所大学之后，也会很快在一起。

可陆嘉余却迟迟没有动静，甚至对她的态度冷淡了许多。

后来她才知道，陆嘉余一上大学就喜欢上了其他女生。

而他说的喜欢闪闪发光的人，是播音二班的苏轻梨，学校偶尔有广播就是她的声音。

失恋就像重感冒，宋温如的重感冒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。

好在那段时间，有我在陪她。

我陪着她度过了那段痛苦的岁月，也从朋友变成了她的枕边人。

我不相信，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，这么多年的婚姻，到头来什么都不是。

仅仅是因为陆嘉余回国吗？

我不信。

想了一晚，我拒绝这样不清不楚的离婚。

「我们找个时间，好好谈谈。」

我试图再次跟她对话，她却推脱工作忙。

在那之后，我们几乎很少碰面。

同一屋檐下，我们见面说话的机会少得可怜。

我拉开抽屉，望着那份检查报告出神。

前两天，我还在会议室开会，讨论给棘手的当事人定方案时，接到了一通医院的电话。

「叶先生，请你有空来医院一趟，关于检查结果，有详谈的必要。」

我慌了神，急急忙忙往医院跑，听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。

「初步检查结果是胃癌，目前是建议立即住院做进一步检查。」

我很震惊，毕竟我的身体我了解，它出了毛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。

「请问……我还能活多久？」

今年过年全家人要去旅游还没实现，给爸妈的新房也还没装修好。

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，还有……很多话没来得及跟她讲。

「抱歉，还需进一步检查确定。建议告诉家人，跟他们好好商讨。」

宋温如，她会听吗？

这样的检查结果我不太能接受，暂时拒绝了住院。

张医生把检查报告拿给我，让我再好好考虑考虑。

我失魂落魄出了门，却撞见了陆嘉余。

「你怎么在这里？」

他的语气轻佻，似乎想从我的眼里探究出什么。

我觉得有些好笑，「这关陆先生什么事呢？」

「我关心关心我女朋友的老公，况且我是这间医院的医生，你有什么——」

「不必了，谢谢你的好意。」

我想走，他站定在我面前，看了看四周，低声威胁我。

「识相点，赶紧跟宋温如离婚，真没见过你那么能舔的，绿帽都带到头上了还死抓着不放。」

我咽下苦涩，「这就急了？既然你那么爱她，那为什么跟她结婚的人却是我？」

我一拳砸在墙上。

「别再惹我，否则我会让你受到小三该有的遭遇！」

3

也许宋温如不知道这件事反而更好。

我关上抽屉，余光瞥见那份离婚协议。

我拿起来看了看，有些可笑。

现在好像，也没什么资格能留住她了。

这两天，宋温如愈发早出晚归，像是在忙什么大事。

刚得知患癌那会，我打电话找过她。

「阿如，我好像——」快死了。

话到嘴边，突然说不出口了。

「怎么了？」

电话那头很吵闹，她似乎很忙。

「没什么，想跟你一起吃个晚饭。」

心想，如果能见见她，可能会好受一点吧。

「我最近有点忙，你先吃吧，等空了再说。」

我还想说点什么，电话已经被挂断。

后来她也没再找我，或许已经忘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吧。

助理联系不上我，又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处理。

她来家里找我时，刚好碰见了宋温如。

我从洗手间出来，看见她俩的神色都不大正常。

「这个时间还带人回来不太好吧？」

宋温如没走，甚至还跟我搭话了。

有些意外，这些天她故意躲着我，不跟我交谈。

可怎么顾漫宁一来，她反倒出现在这，而且还有点生气。

「她来是因为公事，你知道我跟她没什么的。」

顾漫宁是同专业的师妹，毕业后的同事，仅此而已。

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，宋温如对她，总有隐隐的敌对感。

好几回我想跟她解释，她都不听。

我无奈的笑了笑，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。

「我不在乎，倒不如你快点签字离婚，省得我俩在这相看两相厌。」

宋温如偏过头，说话毫不留情，刀刀刺心。

我苦笑，到底是谁看谁厌了。

顾漫宁向我投来怜悯的目光。

「你没事吧？」

我摇摇头。

「以后你别来，我不想惹她不开心。」

她反常的举动，是因为什么？

我不敢想，也没资格想。

终是即将要死的人。

我翻到离婚协议最后一页，刚想提笔签字，外面传来一阵嘈杂。

「叶修实！给老子出来！」

陆嘉余来了我家，还跟宋温如拉拉扯扯的。

「怎么回事？」

我一头雾水看着宋温如，她低下头，不说话。

陆嘉余把她推开，走了过来，高高在上的把一沓东西丢给我。

「别装了，我知道你患癌了，还是胃癌，也没多久可活了吧。」

「叶修实，你要是足够爱她的话，趁还活着把财产全部转给她，跟她离婚，让我跟她结婚。」

「做人不要那么自私，你应该多替宋温如想想。」

短短几句话，着实难听。

我懒得再听下去，直接挥过去一拳让他闭嘴。

拳头又要落下时，宋温如心疼的跳出来挡在我们中间。

「阿如，他说的话，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吗？」

我不死心，想要一遍遍确认。

我不明白，她这样做有什么意义？

她依旧没说话。

半晌，她大笑起来，破罐子破摔回答我。

「甭管他说的是什么，中心意思对了不就行了？」

「你生病了我不想逼你，可离婚这件事是在你得病前提出的，你总该给我个说法，不要一直拖着我。」

我又问，「跟我离婚，然后跟他结婚？」

她模棱两可，「这个你管不着。」

「回答我！！」

我紧紧抓住她的手臂，激动得大喊。

「是！没错！等你们离婚，后脚我就让她跟我扯证！」

陆嘉余捂住眼睛，声音不大，口气倒不小。

我抬腿走向他，宋温如抢先一步护住了他。

「够了叶修实！只会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？」

弱小？他才不是。

「我再给你两天时间，如果你还不签字，那我只能走法律程序离婚。」

4

她甩掉我的手，毅然决然的离开了。

全然不管不顾我还是个身患重病的人。

莫名我想起了她救下我的那一天。

专业课老师对我表白不成，反过来捏造证据陷害我对她有意思。

霎时间，我被迫陷入某种自证陷阱。

学校议论纷纷，我被人误解，嘲笑。

在一个普通平常的午后，我被那些极端的学生引进了小树林里，合伙殴打。

我拼命呼喊，无人听见。

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，我听见了宋温如的声音。

「只会欺负弱小，你们算什么本事？」

那时候我在她眼里，是弱小，更是她想保护的对象。

「我告诉老师了，也报了警，不怕死就继续打。」

宋温如拿起手机仔仔细细拍下了他们的脸，吓得他们四处逃窜。

我得救了，被送去了医院。

那件事闹得很大，该负责承担后果的人，一个也没跑。

宋温如说这种事情，遇到第一次就应该强烈拼命反抗，不要害怕。

无论你用什么办法，要让他们知道你是不能惹，惹不起的。

这样，他们才会放弃霸凌你的想法。

记住，你弱他们强，你强他们弱。

告诉自己，你一定要强过他们。

那时候我才知道，宋温如这个人远比外表看上去，更让人惊喜。

可现在的她却选择护住了别人，推开了我。

而我在她眼里仿佛变成了施暴者。

但陆嘉余不是任人欺负的人。

他从来都不是弱者，他才是真正的施暴者。

有个好心的师兄告诉我，专业老师之所以恼羞成怒造谣我，是因为她以为我乱传播谣言，说她恬不知耻，顺带发了很多我见都没见过的聊天记录截图。

这个传播谣言的人正是陆嘉余的好朋友，向志伟。

我跑去找他，再三逼问下，他才说出实情。

是陆嘉余要他这样做的，他希望我身败名裂，在学校里永远都抬不起头来。

那时我跟宋温如刚在一起不久。

远在德国的他，就开始了对我的报复。

这些事，我都没告诉过她。

经过这次后，我学聪明了。

从那以后他再故意搞事，都一一失败了。

那天过后，宋温如搬了出去。

期间有天她回来拿东西，我刚好要出门上班。

再见她时，她消瘦了些。

我忍不住想关心她，「你变瘦了，工作很忙吗？有没有好好吃饭？」

她笑了笑，看向我的眼神冷淡又疏离。

「我会照顾好我自己，不需要你担心。」

宋温如给我思考的时间，也差不多到了。

时间一到，她立马给我发了短信。

「想好了吗？」

「想好的话，带上离婚协议，明天民政局见。」

「好，明天见。」

如果这是她想要的，如果离开我能让她过得开心幸福，那我这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纠缠的必要呢。

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几个小时，在我接了通电话后。

这次的预约登记离婚，我没去成，爽约了。

那通电话，是张医生打过来的。

「叶先生，上次报告的结果出错了，您最近检查的结果也出来了，显示正常。」

「但您妻子的报告——」